谁是最可爱的女人？

Dodge Phant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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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年，也就是我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。
有一天期中考试以后，学校的广播站，在播放当时一首很热门的歌曲。
我当时一听就喜欢上这首歌曲。
后来向同学们打听，才知道那是周杰伦的《可爱女人》。后来，不过七八岁的我，竟然向妈妈讨要了5块钱。
妈妈一脸的意外，“你要钱干什么？”
“我要买周杰伦的新专辑《jay》的录音带。”
“嗯！你年纪这么小就开始听歌啊。还是听周杰伦的呢。给，这是5块钱。”
“谢谢妈妈。我最喜欢那一首《可爱女人》了。”
妈妈只顾着笑：“你知道什么是可爱女人吗？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人呢？”
那时候我想当然的回答：“妈妈给我钱，买录音带。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人。”
妈妈笑了一笑，当时两个人都没有想到，这一笑就是一辈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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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的童年都有什么呢？” 相信大多数人都会问这个问题。
“嗯！我的童年有奥特曼，有哆啦A梦，还有蜡笔小新。” 相信很多小孩都会这样回答。
可是我的童年，基本上与这些动画片无缘。那时候放学后的我，最喜欢的是，拎上一台破旧的录音机。插上老式的录音带，周杰伦的歌声在齿轮里缓缓转动。
“漂亮的，让我面红的可爱女人，温柔的，让我心疼的可爱女人……”
那时候我们听的最多的就是这首《可爱女人》了。
周杰伦凭借着它出道并大红大紫。
而我拥有了它，也拥有了整个的童年。
那时候，母亲总是安静地欣赏着这一首歌曲。长时间的耳濡目染，她也开始学会哼两句了。
有时候在她不成调的歌唱里，我听到的更多是对儿子的疼爱和鼓励，虽然那时候我还不太会懂得爱屋及乌这个成语的道理。但是现在回想起来，那时候的我，一定相信妈妈，就是这个世界上，最可爱的女人。
大概过了不太久的愉悦时光，在学校里教数学的爸爸也开始插嘴了：“孩子还这么小，怎么能听这些情歌呢？”
妈妈显然是不赞同这个观点的，她反驳道：“喜欢周杰伦又不是什么坏事。他引领中国风，告诉孩子们，要热爱自己的国家。又奉劝孩子们要听妈妈的话……”
那一天在学校里教语文的妈妈，唠叨了很多的话。很多我都已经不记得了。
但是我依然清楚地，记得妈妈当时的神情。她和周杰伦，这两个陪伴了我童年最重要的人，慢慢地，慢慢地，变成了一道亮丽的光环，嵌在我单薄的童年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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稍微长大以后，我不再极限于，在那台小小的录音机听歌呢。我开始学会用话筒，在音响里哄着那首温柔的《可爱女人》。
无限扩大音量的声音震耳欲聋。爸爸开始走到我房间，不助地抱怨道：“想要吵死人吗？你爸爸再这样下去，都得少活几年啊。”
这时候，母亲总会出面拦住了他。
“孩子喜欢就让他唱呗。唱歌又不是什么坏事。再说你听歌还不好啊？唱的多好听啊！”
我得到妈妈的鼓励，志得意满，那时候的我天真地以为，自己有一个上帝摸过的嗓子。
终有一天，我会成为像周杰伦，那样家喻户晓，妇孺皆知的大明星。
那时候我会发专辑，开演唱会，甚至上春晚。
现在想想，这些都是多么荒唐可稽的笑话。
打破我这个幻想的，是我那群怒不可遏的邻居。因为我无休止的歌唱，特别是一点点不好听，音量还很大的歌声。在他们的耳朵里，更像是一种噪音。
他们开始到我家投诉，称我是无药可救的蠢货！还是破坏邻里关系的坏蛋。
妈妈只是笑了笑，用很谦卑的态度道歉：“还是只是喜欢唱歌，对不起大家了！要不我让他把音量调小一点？”
众人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。
而我看到的是母亲，鞠得很深的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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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多方面的压力下，妈妈终于把我的麦克风没收了。这让我恼怒了整整一个星期。
在那一个星期里，我没有和妈妈说过一句话。
有一天我放学回来，妈妈对我说：“你喜欢唱歌可以。不要吵到邻居。邻居们不喜欢听你的歌。妈妈喜欢听啊，你可以唱给妈妈一个人听。”
我微微地点了点头，
我们和好了。
以后每天晚上有空，我就唱着这首周杰伦的《可爱女人》给妈妈听。
这样不知不觉的重复，累积成了我完整的童年。
妈妈每一次听完，都会竖起大拇指：“我儿子真棒！唱的真好听。妈妈很喜欢这首歌。”
尽管爸爸一次次地皱起眉头，抿着嘴，说：“糟糕透了！难听死了！”
如果有人问那时候的我：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？”
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：“那是我妈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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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次又一次地以为，自己拥有一把好嗓子。连妈妈这种很少听歌的家庭妇女，都沉浸在我的音乐里不能自拔。
我开始在家里自负地，炫耀起来。
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。
直到有一天，还不谙什么人情世故的妹妹，不小心说漏了嘴：“你唱歌难听死了。别以为妈妈喜欢听你唱歌。你唱《可爱女人》的时候，她耳朵里是塞着耳塞的。”
我不相信。
妈妈不是这样的人。
于是我暗中地留意，仔细地观察。每次我唱歌的时候，尤其是唱周杰伦的歌的时候，她总是躲到厨房里干活。
那一刻我特地留意了一下她的耳朵。真的塞了一副耳塞。
那一刻，我怒不可遏。
感觉我的少年时光，被欺骗，被辜负了一样。
我把她的耳塞，掏出来摔到地上。
“你怎么这样啊？你不如说我唱的难听，也不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。”
那一刻，我差点哭了。
妈妈骗了我。
也骗了我整个的童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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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妈妈冷战了。
此后好长的一段时间，我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。
她倒是没说什么，只是每天我放学回来，偷偷地观察我的表情。我发觉我开心她就开心，我难过她就难过。
这样冷漠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。我也再没有唱过周杰伦的《可爱女人》！
我不知道的是，她的血压竟高到那样的程度。汹涌传奇的血液循环，让她每天都晕着头，甚至晚上都睡不着觉。
妹妹后来告诉我，我高亢难听的歌声，让高血压的妈妈的身体。一直都很受不了。每次我唱歌的时候，她表面上装出一副笑脸。身体却遭到了极大的摧残。
但是她不想我失望。不想让我丧失信心。也不想我的生活，因为没有了周杰伦，而变得单调和无趣。
所以她只能想出了塞住耳塞这个方法。
我误会母亲了。
我真的误会母亲了。
难受，像一条条蠕虫爬满了我的脸庞，爬进了我的心里。我恨不得把衣服抖抖，把他们抖出来，一条一条地摁死。
直到有一天，母亲的高血压终于拖垮了她的身体。
她在家里洗碗的时候，突然晕下，邻居们把她送上医院来的救护车。
她在大街上尽管口吐着鲜血，面容非常憔悴。看着难过的我，竟挤出了一点点笑容。
“我那个喜欢周杰伦的儿子，还有未成年的女儿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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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出院那天，我和妹妹特地请了假。
在医院的门口，母亲不停地唠叨着：“妈自己能回家，以后不必请假了。怕耽误你们学业。”
“妈，你说什么呢？哪里还有以后？我们以后再也不来医院这种地方了。” 我一脸的嫌弃。
“以后我也不唱歌，烦你啦。也不在你面前说周杰伦了。”
“不是这样的。儿子。周杰伦是一个很好的偶像。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他。学习他的才华，他的天赋，他的能力。更重要的是要学习他的一颗孝心，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。”
那一天的我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。我点点头同意了。
很多年后，我结婚了。
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妈妈了。她张罗着酒席的一切。尽可能地为我办一个风风光光，热热闹闹的婚礼。
新娘很漂亮，懂事。
妈妈也很开心，欣慰。
在婚礼的舞台上，表演嘉宾拿出话筒，想要演唱一首歌曲。
我从他的手上抢过麦克风：“我想唱一首歌曲送给妈妈。”
“是周杰伦的，《听妈妈的话》吗？” 主持人是我的好朋友，他大概也知道我喜欢周杰伦。
“不是，是《可爱女人》！”
“周杰伦的歌！” 我又重复了一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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